翌日,夜半时分。
山中有一小亭。
亭子是八角亭,上面覆盖着天青色琉璃瓦,原本积下的三尺雪已经开始融化,化为雪水,晶莹剔透之中,有一种澄明高洁。
天上的月光照在其上,青白相磨,精致如画。
时而有风吹过,雪水和月光沿着鹊尾檐下落下来,串串如珠,时而叮当一声,远远传开。
置身其中,似在琼玉清净世界,美轮美奂。
这个时候,亭中放置净几暖炉,案上有茶盏,还有沸水汩汩汩的声音。
元天都和徐乘鹤两人相对而坐,看着月影下峭壁上生出来的虬松,老干虬枝,遥遥摆动,有婆娑影子的味道。
好一会,徐乘鹤取来铜壶,将沸水倒入茶盏中,嗅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道,“这三洞台山上生长的清圆茶还是很不错的。”
元天都看着茶盏中的茶叶在素白的茶盏中被沸水一冲,化为大小不一的圈圈晕晕,中赤外白,外形真像是天上的弯月落在里面,千千百百,玲珑可爱,栩栩如生。
只是嗅着,就觉得明月满袖,口齿生香。
元天都收回目光,笑了笑,道,“现在东荒有了两个界天的融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气机蒸腾,冉冉上升,所以地灵而物杰,生出这样的灵物。”
“确实如此。”
徐乘鹤一摆云袖,将铜壶重新放到小炉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非常舒服,道,“要不然的话,我们三圣门也不会看重这次机会,让元师兄都来了。”
“我来是应该的。”
元天都知道自家的事儿,他修为道行确实不弱,但想要冲击天仙大道还是需要不少的积累,不能待在门中求稳妥。
他看着远处,灯火阑珊,却有一道宏大的气机冲霄而起,幽幽深深的天河垂空而行,不知道从何处来,不知道从何处去,不可测度。
即使是隔得很远,依然能够感应到其滔天威势,容纳万物,承载万物。
“倒是这位,”
元天都坐在云榻上,静静说话,但语气中有少许惊讶,道,“这位已经摸到天仙道果的门槛了,或许现在正在考虑以后的道路,是真正的天仙种子。”
“晋升天仙可不是修为境界到了就行,还需要造化玄玉等天材地宝。”
徐乘鹤分析地很准,道,“陈岩既然来三十三天这个是非漩涡,肯定是要积累功德的。你要知道,太冥宫的竞争可是超乎常人的激烈。”
“可能是。”
元天都也表示认可,他这么讲,是有自己的理解,道,“但是以我来看,以陈岩的实力,可能是所有进入三十三天的玄门中人修为最强的。”
对这个,徐乘鹤没有反驳,他相信自己师兄的判断。
“对了,”
徐乘鹤饮了一杯茶,放下素白茶盏,道,“陈岩所讲的上洞八仙要泛舟东荒,师兄怎么看?”
“陈岩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然说出口了,就是十拿九稳。”
元天都皱了皱眉头,然后舒展开,缓声道,“只是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我们完全被蒙在鼓中的。”
“要是陈岩从太冥宫得知的还好说,要是他从天庭中得到的消息,那就值得玩味了。”
徐乘鹤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三十三天中的天庭可是铁板一块,像他们这些进入东荒的玄门在其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根基。
这样的局面下,要是能够在天庭打开路子,那真的是无与伦比的优势。
元天都站起身,来阁中缓慢踱步,月如镜新磨,冷光自小窗投下,落在他的法衣上,云纹起伏,道,“我们尽量和陈岩交好就是了。”
“是应该和他交好。”
徐乘鹤大袖飒飒,是御风乘空,道,“且不提天上仙府和陈岩现在的关系,只陈岩能够救下谷中玉等人,对我们来讲,就是个不小的恩情。”
“想一想,也是惊险。”
元天都走来走去,树影摇曳,稀稀疏疏像是初妆,他当然知道谷中玉等人的潜力,要是真出了差池,不说不好和门中交代,自己也会内疚不已。
“对了,”
元天都想到一事,提醒道,“陈副殿主既然要联系其他玄门同道,坚持鼎力合作,这方面我们要全力以赴,提供尽可能地便利。”
“我明白。”
徐乘鹤嗅着茶香和花香,郁郁馥馥,香气拍人,道,“自从昨日宴席之后,我就吩咐下去,让宗门的弟子们当做头等大事去办,门中的得力弟子现在就在联系我们附近的几个宗门,”
“这就好。”
元天都点点头,他负手而立,目光深深,道,“就是不知道陈副殿主能够说动几个宗门了。现在想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