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山。
树长听雨,苔湿沾云。
远远看去,青鸟掬水,花开五色,霞光漫山,照壁石影。
陈岩来到山上,就见八角亭居于崖前,竹间幽朗,霜石作桌,五六个中年人坐在里面,高谈阔论。
“陈岩来了啊。”
崔学政没了以往的古板,他今天广袖长衣,头上斜插一只玉簪子,笑声不断,道,“不用拘礼,直接进来吧。”
“是。”
陈岩答应一声,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从容进亭,丰姿出众,气定神闲。
“这个年轻人就是陈岩?”
坐在崔学政左边的中年人双鬓微霜,眼神锐利,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陈岩几眼,才缓缓点头道,“沉稳有度,心念坚定,是个好苗子。”
“哈哈,”
崔学政大笑,指了指对方,道,“我可是很久没听到你这个铁面人表扬小辈了。”
“原来是马骧。”
陈岩从崔学政口中得知此人身份,就是一惊,这个人可是金台府士林中的大人物,原本是朝中翰林,后来辞官归家,在府城创办书院,著书立说,门下弟子很多,一呼百应。
“真的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
随着崔学政的介绍,陈岩已经明白,亭中的几人都是金台府士林中很有影响力的人物,在很大程度上掌握着舆论和话语权。
他们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声望和影响力,一言一行都是真正的风向标。
想到这,陈岩打起百分百的精神,比修炼道术还要认真,全神贯注。
在议论之时,陈岩不会多言,但只要有人问他的看法,则会开口必然切中要害,直指实质,不出规矩的同时,而又能不落俗套,提出一些常人想不到的观点,令人耳目一新。
“咦,”
很快亭中众人就发现了陈岩的特质,原本他们只是看在崔学政的面子上,再加上这个小家伙最近风头很盛,才允许其旁听,可是短短地时间内,陈岩的表现就让他们刮目相看。
“不错。”
亭中人心中有数,这样的见识,别的不说,中一个举人轻而易举。
“哈哈,”
崔学政心中得意,自己的这个弟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气度有气度,诗词书画无一不精,还年纪轻轻,真的很给自己长脸。
有了这个念头,崔学政就有意地让陈岩多发言,多开口,而陈岩有上一世的底子,自然更不怯场,谈笑风生。
一时之间,亭中其乐融融。
亭子外。
净几暖炉,石凳石桌,树荫遮蔽,山风吹凉。
三五个年轻人聚在一块,喝着茶水,小声议论。
“刚才那个是陈案首吧?”
“是啊,你看在亭中谈笑风生的,真让人羡慕。”
“乖乖,真是厉害,要是换成我,在他们几个的目光下,非得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才成不了咱们金台府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你也不行。”
几个人嘻嘻哈哈,看似不在意,实际上羡慕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要知道,要是能够让亭中的几位大人物赞扬几句,传了出去后,登时就会水涨船高,比同龄人的相互吹捧要强十倍百倍。
士林之中的声望高低,还不是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个陈岩蹿升实在是太快了。”
其中的一人正是周然,他咬着牙,看到亭中从容的少年人影,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惊讶,还有些不安,暗自道,“得赶紧动手,不然的话,再这样下去,恐怕再让陆判出手,得付出更多了。”
“这样也好。”
周然垂下眼睑,挡住目中的杀意,冷声道,“反正在施展割头换面之后,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都要为我作嫁衣裳。”
孙人峻恰好也在,他看得同样是怒火中烧,心中满是不甘。
他虽然是金台府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自从碰到陈岩后,就一直落在下风。
第一次在独乐院,打压不成,反而让对方刷了一个不畏权贵的名声。
第二次在院试中,自己屈居第三,对方却高中案首,四下扬名。
第三次是自己给他下套,让陈岩买下白水云宅,结怨阴间之人,没想到陈岩来者不拒,白白得了一个上好的府邸,听说最近开诗会,赏花会,非常热闹,士子往来,互相吹捧,盛世大涨。
这一次,自己只能在亭外和年轻一辈待着喝冷茶,对方却已经能坐在亭中,和掌握府城话语权的人物们谈笑风生。
“可恨,可恨啊。”
孙人峻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要不是今天的场合太过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