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三知道,那二个人影就是白天装成卖针线摊贩,对桂府大门全天候监视的暗探。
这时,桂三前面的黑影猛然站起,冲着那二个人影一晃胳膊肘儿,“哎呀!”,“我的妈呀!”二声惨叫很快就被风雨吞没,二条人影躺在齐腰的水中,一动不动了。
黑影似舒了口气,轻轻关上大铁门,原路返回。
一个闪电扯过,桂三差点跳起来,黑影是怒发冲冠的赵威,抿着嘴巴,脸庞上流落着雨水,双拳紧握,像一座走动的雕像。
桂三恍然大悟,一定是擦黑时,自已无情的训斥激怒了他。
血性方刚的这厮终忍耐不住,借这狂风暴雨,找门外的倒霉蛋开刀了。
想想那二个倒霉蛋,本来躲藏在断垣残壁中好好的,却被突然洞开的桂府大门所诱惑,贼一般蹲着移过来,却稀里糊涂的丢了小命。
桂三就真想仰天放声大笑,感到了莫大的复仇快感。
桂三这才恍若记起,这赵威曾向团副偷学得一粼半爪的飞石打鸟功夫。平时也爱与众团丁比划过招,乍乍呼呼,高高兴兴的。
被团副看见过几次,直训他“居心不正,只图个恭维好看,花架子。”
每每训得这厮呐呐无语,无地自容。没想到今天却真正派上了用场,发挥了作用。看来,团副,你错怪赵小伙啦,人家是条血性汉子哩。
眼瞅着赵威威风凛凛的摸回了后院落自个儿的房间,往木板床上一倒,扯呼去了。紧跟在后面的桂三,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风大雨更急,被淋得落汤鸡般的桂三,一转身,沿着墙角往回赶。
一溜平房,一溜黑黪黪窗口,这几间,是厨房;这间呢,窗口上掛着绣花的布帘,是宛儿丫头住的。
再向外,越过一道高高的门槛,一个宽大的窗口,半掩映着两扇缕空雕花木格的大花窗,是三姨太和二爷住的。
再往前,就是自已和团副的住房啦。
桂三对这一切熟悉得闭上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摸进门。开玩笑,京师大学堂的学子,除了满腹经论,记心也无人能比。
霹---喳!
一个炸雷引来一道闪电,桂三一楞,呆住了。
他似乎看见丫头宛儿的窗口侧边,有个人头在朝里窥探。
抹一把雨水,他不相信地揉揉自已眼睛,再定定看去,果然是一个微微怂起的人头,整个身子隐匿在窗侧的阴影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桂三愤怒了,一准又是某某团丁,趁丫头宛儿熟睡时,朝内偷窥,以解嘴馋。
这种事儿被自已碰见过几次,有一次还给二爷讲了,惹得二爷勃然大怒,非要自已说出是哪个团丁不可。
幸好,自已吱吱唔唔说忘了,不然,那个嘴馋的家伙可要被二爷施以家法,乱棒赶出桂府。
霹---喳!
一个炸雷引来一道闪电,正在专心致意偷窥的人头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望望,就在这一瞬间,桂三看清了一张满脸胡须却机敏无比的的脸庞----厨房煮饭的哑巴!
二十一、桂府风云·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