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奶奶的精心照顾,再加上年轻底子好,凌夏的胳膊过了二十天就渐渐愈合了,看来是不会耽误十天后的开学典礼了。
这几天,奶奶偷偷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一对银镯子和从她母亲传下来的金耳环给卖掉了,可是对学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奶奶的压力很大,白头发似乎又多了不少,虽然她在凌夏面前若无其事的强颜欢笑,可是凌夏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奶奶已经不知落过多少次泪了。她突然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受伤,为什么要给这个原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上学的学费,应该自己想办法才是,让一个已过花甲的老人为自己奔波算个什么事?
凌夏突然意识到,这几天凌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早上很早就出去,有时中午饭都不回来吃,晚上日落之前几乎没有到过家。问他去了哪里,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小孩子,本性还是喜欢在外面疯。凌夏和奶奶也就没有多管他,由他去了。
可是,后来,就是因为当初没有注意他,后来,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凌冬出事了。
那天,临近傍晚时,一直晴朗的天气突然浓云密布,不一会儿就天昏地暗,狂风大作。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奶奶不停地向门外张望着,自言自语地说:“都快要下大雨了,冬子怎么还不知道回来,到哪里疯去了?”
凌夏拿了一把伞,对奶奶说:“要不我去找找看吧,说不定他在别人家玩的忘记了时间呢?”
奶奶拦住她:“哎,你别去,万一被雨水淋湿了你的伤口,那可就麻烦了,冬子也不是不懂事,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可是她们等了好久,还是不见冬子的身影。此时,豆大的雨滴已经开始往下砸了,不一会儿,就发展成了瓢泼大雨。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了隆隆的水声,如同瀑布一般壮观。
奶奶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冬子只是在别人家玩的忘了时间,不会有事的。可是心里还是焦急的谎,每隔一分钟就要去门口张望一下,希望下一秒能在视线内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
大雨一直在以倾盆之势下着,明晃晃的闪电和轰隆作响的雷鸣让人心惊。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滂沱的大雨才渐渐变得柔和起来,雨滴不再那么凌厉,而是轻轻地洒向大地。暴风雨接近尾声了,可是雨还是在绵绵的下着。
天完全黑下来了,凌冬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她们都慌神了,都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会还不回来?奶奶让凌夏在家里看门,她打着伞去村子里凌冬可能去的人家里去找找看。
奶奶走后,凌夏焦急地在家里踱来踱去,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想起来凌冬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常行为,她觉得他此时绝对不可能是在小伙伴家玩的忘了时间,他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
那么,他又能去哪里呢?
想到这里,凌夏再也坐不住了,从屋里拿了一把很大的蓝格子布伞,关好门,走进了雨幕中。
她从村西边开始,一家一家地问,有没有见过凌冬,可是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凌夏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煎熬过,每进一家门之前,都包含着希望,可是出来后又是满满的失望……
走到村头的姚家时,热心的姚大娘听说凌冬不见了时,一拍大腿说:“冬子还没回来?这几天,我经常看见他去后山去采药卖给药贩子,真是个能干的孩子!”
“什么?他这些天都去后山采药?”凌夏吃了一惊。
姚大娘比她更诧异:“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吗?至少得有半个多月了吧,我当时还在纳闷,你们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虽然那种药材很稀奇,也能卖个好价钱,可是因为长得地方太陡峻,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干这事。”
凌夏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冬子这些天都是早出晚归,身上还总是沾满了泥土和草叶,原来是去采药卖钱了。悬崖,天啊,她不由自主地眩晕起来,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稳定了一下情绪,她接着问:“大娘,您知道那种药材长在哪里吗?我去找找他,这么晚了都没回来,我怕……”
姚大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夏夏别急,我叫他们兄弟两人陪你上山,你一个姑娘家还受了伤,怎么能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说着她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姚健,姚康,快点出来!”
吩咐好了她的两个儿子后,她又说:“我去跟你奶奶说一声,不要让她担心,一把年纪了,唉,真是不容易。然后,我再发动下村里的青壮年小伙子们去帮你们找找啊!”
凌夏心里热热的。前世的二十四年里,她一直生活在人情冷漠的大城市里,邻里之间的交情仅限于点头问候,哪里会这样设身处地地为人着想,努力地帮助别人?< -->>